黄土文化概述2

 四、黄土文化的基本特点 
  概括黄土文化的特点,主要有如下几点:多元性;古朴性;对立性。这些特点,又反映在经济、心理等方面。 
  1、黄土地自然环境与经济模式 近代的黄土地高原与古代的黄土高原,在地理环境上是不一样的,从地质构造来看,陕北黄土地属于鄂尔多斯地台的一部分。鄂尔多斯地台,也称为陕西构造盆地,属温带气候,海拔在1200至2000米之间。二、三百万年前,在这里相继堆积的午城黄土、离石黄土,使这里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黄土,其厚度平均在70米左右,厚者达200米。大约5000年前,这里的气温还相当暖和,茂密的植物覆盖着大地山峦,野生动物也十分丰富,这些,为我们的祖先们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,分布在这里的大量仰绍文化、庙底沟文化遗址,向我们展示了黄土地昔日的繁荣。直至汉代,这里还是个水草茂盛的地方。据《史记·货殖列传》载,“西有羌中之利,北有戎翟之畜,畜牧为天下饶”。(秦末汉初时,陕北一带为翟国。)汉代的一个《复议三郡疏》中描写这片土地是“沃野千里,谷稼即殷”、“水产丰美、土宜产物;牛马衔尾,群羊塞道”。当时这里是汉武帝的六个大养马场之一。看来,至少在汉代之前,这里的气温还较湿润,森林植被较好,畜牧业在这里的经济中还占有极大比例;农业方式虽已普遍采用,但范围还不甚广泛,主要集中在川道平地,几乎没有山地耕种。 然而后来的变化却改变了这种环境。首先就是战争。连绵一千多年的民族之争、内乱,将这里变成了一个战争的漩涡,一个边关要塞。为了充实边关,从汉代起,历代朝廷都在这里大量设兵屯田。据《汉书》载,汉代曾先后七次向这里移民,仅公元前120年一次,就迁徙关东(潼关以东)贫民70余万人到这一带安家;仅一次就将60万士卒迁到这里戍田。据载,明末清初之际,清王朝曾将江逝、金陵一些大官宦、大富商合家流放至陕北一带屯田。明代永乐三年,朝廷曾将大批耕牛运往这一带,规定每百名军士必须配备到耕牛40头,用于耕作;明代成化九年,陕北一带长城修复竣工后,朝廷向这里广集劳力,对“墙内之地悉分屯垦,岁得粮六万石有奇”。到了清代,清政府更以优厚的奖励鼓励长城外的人入内垦荒,并宣布三年不纳粮,这样大量发展农业的结果,眼下确收到了一些实惠;但一代又一代这样搞下去,却破坏了陕北一带的生态平衡,大量植被,草地森林毁坏,水土流失日趋严重,致使沙漠滚滚南下,吞没耕地,填塞湖泊河流,这片黄土地逐渐变成了一个气候干旱、水资源缺乏的贫瘠之地,自然灾害频频,黄土层被冲刷得越来越薄。时至今日,*近黄河沿岸的山峁已几乎变为石山。 自然环境的改变,引起了这里经济方式的改变,失去了草地、森林,使畜牧业失去了长期维持的条件,而农业逐渐在这一带的经济中占据了主要位置;畜牧业退居二线,成了一种“副业”。然而,这一带的农业还一直处于十分落后的状况,比人类初级农业强不少多少,几千年的耕作方式一直延续下来。除极少的川地外,一般没有灌溉,没有恢复力的有力措施,很大程度上还是*天吃饭。生产工具和方式也很原始,老镢头是每个农民必不可少的劳动工具,笔者听见,20世纪六、七十年代,这里还承传着牛踩场、羊种谷的传统方式,由于肥源缺乏,施肥也仅仅是象征性的。据《延安府志》说,这里的“一寻地(三亩)施肥不过百斤”,“又耕之不力,鲜施人力,翻耕播种便属勤农,过此即属坐待雨泽,每有下种后趁食他乡至收获始回者”。以上记述,多少反映出了这一带农业的基本状况。总的来看,很大程度还保持着人类初级农业的特点,发展不大。 有一点需说明,即《延安府志》中将这一带农业缺乏灌溉、施肥等称之为“耕之不力”,说这是一种“惰性”的表现,这是不够客面的。少灌溉、少施肥,实为条件所致也。一是肥源、水源缺乏。这里十年九旱,水土流失十分严重,而每遇天旱须实施灌溉时,往往大河无水、小河干涸,取之何处?一是地理条件不利于灌溉。这里的农田多为山地,往往高出水面十多米甚至数十米,如何引水上山?即便引得上去,地形陡峭,有的地方连人都站立不稳,又如何浇灌呢? 至于畜牧业,至今仍是这一带普遍保留着的一种经济手段,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畜养,但与昔日那种“群羊塞道”、“牛马衔尾”的景象相比,已相去甚远了。这里的生产一般以家庭为单位进行,一般人家大都以种地为本,在可能的情况下再牧养少量牧畜,狩猎遗风普遍盛行,但季节性很强,一般在冬季农闲时进行。劳动分工,大体为家庭主要劳力(成年男子)专门种地,牧畜交由小孩或老人放牧。 这就是陕北一带经济结构的多元性、经济方式的传统性和经济形态的封闭性特点。但是,近代的多业并举与古代的多业并举还有着一些形式的不同,这里以家庭为经济生产单位。在古代,一般家庭或务农、或放牧,形式较单一;发展至近代,已少有专门从事畜牧或专门从事农业的农户,统一变成了以农为主,兼营畜牧、狩猎的综合型经济模式,游牧的形式几乎完全灭绝了。由此,人们以家庭为单位,从事着小生产经济,一般没有专门的劳动结社。 
  2、黄土地生活状况 在这样的自然条件下采用这样的自然经济方式,生产效率很低,收获也就微乎其微了。过去一般年景,川道地亩产只有百多斤左右,山地产量更低,一般只有三、五十斤。若遇荒年,颗粒无收是常有的事。然而,越是亩产低,人们越是多开荒、多种地,以弥补亩产低所欠。陕北有句俗话,“掏一个坡坡,多吃一个窝窝”(掏、即挖、开荒;窝窝:指窝头)就是这个意思。而越是种的地多,亩产量就越是无法保证。如此恶性循环的结果,使得这一带全成了光山秃岭,凡是人能站得住的地方全被开垦了,但人们的生活,几千年来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,吃着小米糖菜,穿着破衣烂衫,衣不遮体是这时原普通现象,贫穷、落后成了这块黄土地的一个徽记。清代一位名叫许谣的延州知府曾在他写给朝廷的一篇纪实性文章中,记录了陕北一带的生活状况。他说:“天下之民莫穷于延,天下之赋莫重于延……。延安府九州县,荒府伤惨之状通古史传所未闻……千里顽石,四围重阻,商贾难以至其地,行旅难以出其乡。以此,经营之路既绝,有力难以催倩而得财,有粟难以货卖而得银;毕世穴居,豕游铢罕,此其独穷于天下之民也,地实为之也……。民生莫不有居室,而延民独瓦砾荒丘而处;民生莫不有衣食,而延民独赭百结,肘露踵穿……。” 这位知府大人的描写虽然有着某些夸张,但也较真实地反映了这一带的贫穷状况。只是有一点需要更正,即文中所谈延民“毕民穴居”、“窟土而处”的问题。他所说的,无疑是这一带的传统住宅——窑洞。这涉及黄土地的住宅文化。这位知府认为,陕北人住窑洞是因穷而致,执该看法的人不在少数。关年,一位日本学者就曾发表文章,将住窑洞作为贫穷的一个例证提了出来,为此引起了国际争端。其实,窑洞是黄土高原西部的一种传统住宅,历史已十分悠久了,原始的先民们大都以此为居。《山海经》中那段关于二负的传说:“汉武帝发盘石,石屋中得一人”,其中的“石屋”,恐怕就是一种石窑洞。据专家们考证,陕北的窑洞建筑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。那就是说,周代时期,陕北一带的居住模式就已经形成了。(这也可作为黄土文化基本模式形成于周代的一个例证吧。) 这里的人们选择窑洞作为他们的住宅,在于窑洞有着它多方面的优点;一是可以就地取材,免去材料的劳集之苦;一是随意性强,想在哪里住,看好地方用镢头挖即可,适合于这里社会不稳定、居民流动性强之特点;一是修造简便,成本较低;一是经久耐用,一般土窑洞可居住百年以上不用修缮,石窑洞的寿命更长,一般都在三百年左右;一是保温性能和隔热性能好,本地人谓之“冬暖夏凉”。 如此看来,窑洞实为陕北一带最为理想的住宅了,即使是在现代陕北人的以上中,窑洞也好于一般楼房。 陕北黄土高原一带人口分布一直很稀疏,无定河流域算是这一带人口较密集的区域了,到20世纪初,大的村子了不过二三十户人家。有首民歌叫《蟠龙街》主,开头唱道:“孙家崖,庄子大,十五户人家盛(方言,居住之意)的拉撒(方言、分散之意)”。大庄子才15户,小庄子就更少得可怜了,往往三户五户便为一村。据统计,70年代初,甘泉县第平方公里平均只有二人。1935年红军长征到达吴起镇时,全镇才有17户人家。这些村庄零零星星地分布在这沟沟岔岔之中,村与村之间距离较远;山路崎崛,交通极为不便。乡间小路,窄者仅一尽来宽,沿沟坡而上,委婉曲折,俗称“羊肠小路”;交通方式以步行为主,有条件者以牲畜代步。即便是娶亲,山里人一般不坐轿子,而是骑牲口。民间有个讲究,新媳妇在迎亲的当天不准吃饭喝水,有的从迎亲前一天下午就开始节制饮食了。究其原因也很简单;途中不用解手。 因居住分散且交通不便,又造成了这一带社会交往的缺乏。人们少有外出的机会。过去农村的男人们一生的活动范围限于本地几十公里范围之内。女人们则更少出门,有一生未进过县城者。笔者曾于70年代初骑自行车去过保安县张渠乡一带,那里山路陡峭,许多地方需人扛单车才有通过,而路边村民许多还不曾见过自行车。这样,社会交往大多是通过当地民俗活动进行的,如春节期间的拜年等。谁家有了红白喜事,邻近的亲友们则会到一块,相识的叙旧,不相识的便展开社交活动,包括相亲在内。 如此,人们的生活形成了一种封闭型生活模式。他们终日在这片黄土地上辛勤劳作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一年又一年,一代又一代,周而复始,延绵不绝。这是中国最典型的生活方式。因自然条件差,人们付出的劳动代价是巨大的,身背肩扛,体力劳动成了最主要的劳动形式,这里有句俗话“糠菜半年粮”,“喊得响,跑得快,肚子里装的酸白菜”,民歌中唱道“今年盼着明年好,明年还穿些烂皮袄”,“红格丹丹的日头照山畔,艰难不过庄稼汉;庄稼汉吃饭*血汗,又有苦来又有甜;白白里山上淌大汗,到夜晚抱上婆姨(对妻子的称谓)当神仙”,“东山上糜子西山上谷,咱们黄土里笑来黄土里哭”…… 这就是黄土地人们千百年来生活的真实写昭。 五、对立、统一的黄土文化结构 黄土文化,又是一个由多方面的对立而形成的统一体。 这仍然是由于多民族的融合造成的。有史以来,先后有近20个部、民族在这里错居杂处,其中一部分本属陕北族民之一支,是这一带的土著,比如狁、大戎、白狄、党项等;一部分则来之较远的地方,如女真、吐谷浑、高丽、龟兹等;甚至有的来自于中亚(见前秦建元三年《邓太慰祠碑》)。这些本地的或外来的部、族,后来几乎都成了这一带的长期居民。多民族文化汇合一起,许多方面就形成了对立,这是不言而喻的。 然而,时间才是真正伟大、万能的,它像一剂消融良药能将对立双方慢慢溶解在一起,并再塑出一个新的形态来。当然,这个溶解再塑是个十分漫长的过程。试想,一个民族突然闯入了另一个民族的领地,首先引起的便是社会的动荡和你死活的拼杀。然后,战胜者同战败者在同一个环境中生活下来,年复年、月复月,渐渐地,历史的冲突在双方的心目中已成为过去,于是,他们开始贸易,开始谈论生产,开始民俗社交,开始通婚联婚——开始了文化上的交流与取长补短。
  这就是文化的交融。在这个交融中,各民族又依照生活的客观需要,在极力发挥各自文化的长处的同时,又极力吸取接受别人文化的长处,以弥补自身之不足,以适应民俗社会,就这样,一个既对立又统一的、一个从相互对立而形成的统一的文化模式被再塑了出来。然而某一天,又一个民族的铁骑踏上这块土地,于是,对立消融再塑又重新开始……。千百年来,众多的民、部族就在这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出历史悲喜剧,再塑着一个包容多民族文化特点的、却又不同于其中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化--黄土文化。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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